证券时报记者 马传茂 刘筱攸
租赁行业正在变革，2018年金融租赁行业的日子也不算好过。
一方面，实体经济风险频发，金租公司也面临风险暴露的压力，加上资金成本变化，不少公司经营业绩承压；另一方面，仍在延续的强监管态势，使得金租公司将合规经营置于更加重要的位置。
金租公司也在谋求转型，希望摆脱对利差、地方平台类项目的依赖，将目光转向经营性租赁，转向专业化、中小微企业。2018年诸多金租公司积极增资，就有为转型发展储备资本的考虑。
在多位受访人士看来，2019年将是金融租赁行业转型成果初显，并迎来稳健发展的关键年份。“虽然发展增速承受一定压力，但不同的资源禀赋和转型方向，也将助推行业出现进一步分化。”一位中型金租公司高管认为。
批筹量逐年递减
与前几年的金融租赁牌照大开闸相比，2018年行业的一大变化在于，全年仅有一家金融租赁公司取得监管部门筹建批准。
获批的幸运儿是“中车金融租赁有限公司”。2018年4月，银保监会批复同意中国中车设立金融租赁公司的筹建申请。这是银保监会成立后的首份金租公司筹建批复，也是自2017年3月以来唯一一家获批的金租公司。
此前数年，监管部门批复金租公司的节奏不断加快，原银监会非银部主任毛宛苑在2016年底的银行业例行发布会上也表示，银监会鼓励引导各类社会资本进入该行业，增加金融租赁有效供给。
数据显示，2014年、2015年分别有12家和11家国内金融租赁公司获得银监会批筹，2016年增至16家。这一数字在2017年锐减至3家，并在2018年进一步减少至1家。
一位地方银行系金租公司高管表示，近两年金租公司确实承受一定的经营和风险压力，但监管批筹的节奏与此无关。“租赁监管权限的变更，主要是监管加强防范金融风险的考虑，共同促使金租牌照的审批由前两年的大开闸转为收紧。当然，监管部门分管领导出现个人事件也有一定影响”。
2018年5月，融资租赁行业迎来历史性变革，商务部将制定融资租赁公司的业务经营与监管职责划给银保监会，内外资融资租赁、金融租赁统一纳入银保监会监管。在这之前，这一消息已经发酵近一年。
“租赁行业由多头监管转为统一监管对我们的业务不会有什么影响，毕竟规则是向金融租赁靠拢的，只是监管层对新增金租牌照的审批会更加严格，现在已经有69家金租公司，严格审批也很有必要。”前述地方银行系金租公司高管称。
值得注意的是，按照银保监会去年4月的批复，中车金融租赁有限公司应“自批复之日起6个月内完成筹建工作”。然而，截至目前，该公司尚无完成工商信息登记，也无相关筹建信息公布。
增资热潮前所未有
除了牌照审批速度放慢外，金融租赁行业不变的关键词是“增资”。2018年金租行业也迎来前所未有的增资热潮。
数据显示，2018年共有17家金融租赁公司完成增资，合计增加注册资本约440亿元，增幅超过85%。无论是完成增资的公司数量，还是增资规模都远超往年。
“其实增资的根本逻辑是没有变的，还是出于业务发展、资本充足率等要求，才产生的资本补充要求。只是成立了四五年以上的金租公司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就集中出现比较大面积的资本补充需求了。当然，2018年租赁行业的业绩、资产质量也有一定压力，有比较富裕的资本储备也方便后续的业务布局，譬如飞机租赁、船舶租赁等业务。”一位华南金租公司融资部门负责人表示。
整体来看，2018年银行系金租公司背靠母行，增资扩张意图明显，特别是国有大行及股份行旗下的金租公司。工银租赁、农银租赁、招银航空航运金融租赁、交银航空航运金融租赁都推出超大规模增资。
这些银行在为旗下金租公司注资时也明确表示，主要是基于“促进金融租赁公司把握转型发展机遇”、“满足发展经营需要”、“提升公司专业化与国际化水平”、“满足监管对资本充足率要求”等考虑。
此外，在2016年原银监会允许金融租赁公司通过发行二级资本债的方式补充资本后，多家金租公司已陆续发行了二级资本债券。业内人士普遍预计，除了股东增资，未来金融租赁公司通过发行二级资本债的方式缓解资本压力预计将逐步常态化。
除了解决资本补充需求外，经营所需的资金也尤为重要。“我们的主要融资渠道就是银行，钱可以从银行的同业部门、资管部门、对公部门出来，只是形式不一样而已，去年也首发了金融债，整个融资盘子还是比较可控的。”前述地方银行系金租公司高管称。
对于股东背景、盈利和风控水平都较为优质的金租公司而言，融资渠道相对较为丰富，仍可相对从容地选择较低成本的融资渠道。
“2018年金租公司可以说是进入了金融债发行全面井喷期，发行家数、发行规模都比往年高出不少，接下来在利率债、二级资本债、美元债方面也还有不小的发行空间。”前述大型金租公司金融市场部负责人称。
业绩普遍下滑
在牌照审批速度急剧放缓的同时，金融租赁行业也明显感受到了来自经营层面的压力。此前数年，金租行业一直保持着较快的规模与业绩增速。
多位金租公司人士向记者反映，2018年业务不好做，业绩也不如此前。多家上市银行的半年报亦显示，除极个别金租公司实现净利润同比正增长外，其余公司普遍出现业绩下滑，哈银金租甚至在去年上半年净亏损0.38亿元。
综合记者采访情况，金租公司2018年业绩普遍不尽如人意，主要归因于经济形势、融资成本，以及公司规模增长带来的业务、人力成本上升三个方面。
其中，经济形势层面的原因被普遍放到最重要的位置。“风险在暴露，市场的‘暴雷潮’、‘违约潮’不断，行业竞争也在加剧，我们的经营势必受到牵连，不良率也在走高，只能加大拨备计提力度防范风险，这对净利润造成明显的侵蚀。”一位大型金租公司业务人士认为。
他也提及，监管对地方政府平台融资政策口径持续收紧，对金租公司造成较大冲击。“原来平台类项目是金租公司的重要资产配置类别，适合‘大干快上’，但随着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加大，要不要做、怎么做就都是要考虑的问题了”。
“这两年监管也对金租公司开了很多罚单，暴露出之前在业务快速发展过程中忽视的一些问题，所以很多稍微上了规模的金租公司都会把合规放到首要位置，确保不出大额风险。”一家小型金租公司风险管理部负责人表示，仍有部分初创期公司保持50%甚至100%的规模增速，需要重点注意风险防范。
除经济环境的变化外，受货币政策收紧影响，去年上半年金租公司融资成本走高，也对盈利能力造成影响。“融资规模跟着资产规模在增长，成本也在走高，所以上半年是比较难过的，下半年缓和不少，就看怎么做的资金布局了。”一位大型金租公司金融市场部负责人认为，“如果融资集中在上半年，全年业绩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探索转型路径
面临强监管与风险压力，金融租赁公司应该如何选择合适自身的发展路径？一位中型金租公司高管认为，应该着重强调盈利模式、收入结构的转型。
“去年年中银保监会组织的一次行业闭门会上，监管层就提出‘租赁要姓租’，也就是租赁业务必须围绕着租赁物展开，我自己的理解是要回归本源，向直租、经营性租赁转型，直租的占比要争取做到50%以上，而售后回租的占比应该降低。”前述高管称。
事实上，中银协金融租赁专业委员会也在近期发布行业首个自律公约，其中就提及，要“逐步降低售后回租的业务比例”、“开展售后回租业务时租赁物必须由承租人真实拥有并有权处分”。
此前，售后回租业务中不乏以售后回租为名行借款合同之实的情况，并无真实租赁物的存在。甚至有金租公司在办理售后回租业务中存在租后管理失职、租前调查不尽职、未有效识别关联客户授信风险进行统一授信等问题，被监管开出罚单。
收入结构上，前述高管认为，必须摆脱利差依赖，通过对租赁资产的投资和经营来赚取利润。“虽然目前还存在自身专业化水平不足、设备处置困难等问题，但经营性租赁业务占比提升是一个必然的发展方向”。
“我们的方向是绿色租赁，这也是一个行业的风口了，另外我们也在考虑把项目做得再小一点，满足中小企业的实际需求。”一位初创期金租公司高管称，“中小企业融资难，难在没有抵押物，租赁就能很好地契合他们的需求，金租公司可以专注几个行业，培育一些精准客户，做这些行业的设备租赁。”
值得注意的是，地方平台类项目此前一直是金租公司传统的资产配置方向，包括所在区域内和区域外的项目，但考虑到监管对平台融资政策口径持续收紧，平台类项目何去何从？
前述初创期金租公司高管认为，平台类项目仍有拓展的必要，但需严格甄别项目资质。“说实在的，现在不少项目的风险敞口都比较大，平台类还相对可控，尤其是地方政府财务比较健康的、现金流充裕的平台，譬如污水处理、自来水供应等平台业务，还是很值得介入的。”
